《旧曲轻弹》系列十七：闲话朋友

不晓得你是否亲身领教过，单枪匹马去拜会阔别多年的朋友，话题不再似往日多，由始至终仅仅片言只语的胡乱拉扯，茶水多过口水。可怜的你呀木讷地抓头搔脑，有意把往日的友情图景重拼起来，但扭曲了的拼图总是凑不成。

当下情形，正如针毯上枯坐着，三分钟对你而言简直是三小时的精神折磨。提早告辞实是于心不忍，于是眼前的罐庄“仙地”犹似耗子摸样儿一小口小口饮吸，瓜子是以乌龟爬地的速度慢慢磕，手中牙签打折一截一截……端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终至说一声“沙哟啦哪”的时候，你舒了一口气，朋友向你行了鹥儿掠水般的握手礼后，你就不掉头走了。你果真挥一挥衣袖走人！而不带走片腔的温馨，有的是一股冷冷的意味袭上心胸，还有那满载而回的整腹孤疑。

你惊然愕然（只差没吃惊风散），偏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暗忖朋友的礼遇不是这样，声讨自己带错眼睛寻错人，并发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云云。为了印证那位绝情仁兄就是十年前的朋友，你委屈自己，钻到床下翻箱倒箧一阵，好不容易的取出尘封多时的相簿，去追寻那一段美好的共享时光，一点都不错，就是那位朋友。

你们曾经有着共同的理想和抱负，彼此交往堪称莫逆。多少的相聚，若干的切磋，一而盘膝而坐，一而翘起二郎腿，悠哉闲哉对天南地北的桑麻吱哩呱啦不休，三小时好像三秒钟，兴未尽，绝不散。当你们谈到舌焦唇敝时，一举乌龙茶，润润口腔后，再接再厉的知而不谈，谈而不尽，不亦快哉也！此时“友情正比乌龙厚，茶逢知己千蛊少”。

现时的朋友不再是十年前的朋友，这点你该承认。盖天下间的人情世故如县花一现，奇而不怪矣！不知你曾听某作家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今天的知己可能是明天的朋友，而明天的朋友可能成为后天的陌生人。

世上有永远的朋友吗？答案颇具争论性，且见仁见智。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在尘世间到处去敲锣打鼓恐怕都难找上几个。虽说永远的朋友难觅，但是为某种志趣而暂合的同伴不能说没有。搞文化有文化圈子的朋友，搞文学的有搞文学的朋友，艺术圈有艺术圈的朋友，商场上也有商场的朋友，玩股票的也有股友相伴……，好像当初上帝创造万物那般的物以类聚，各从其类，所以说，天下间难找永远的朋友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道理，不过要找“物以类聚”的朋友，就易如反掌了。

犹记得十二年前，我有许多“物以类聚”的朋友，不知天高地厚的享乐一番。后来，当上帝呼召我成为祂“永远的朋友”之后，那群朋友一个个跟我说拜拜了。他们都怪我太过正经八百，话头话尾都是信耶稣上天堂之类的腔调，使他们眼饬耳鸣。不过，他们却在学校毕业纪念刊中形容我是为他们进天堂铺路的教士，倒使我受宠若惊，更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也能成为上帝永远朋友中的一份子。

我最欣羡大卫王和约拿单之间的朋友关系，那种不畏奸恶的深交，至死都忠心的情谊，真叫人看出友情比金钱权势还珍贵！亦羡慕捕鱼老手彼得先生三生有幸，承蒙主耶稣把他当作特殊朋友看待，彼得大哥冲动是顶有名的，然而在主耶稣的感召下，加上三年多的训练，最终脱颖而出，不再是一只野（黑）马，而是顶天立地的器皿，为天国事业立下汗马功劳。倘若没有那位伟大的朋友造就他，彼得能够有怎样成就？我怀疑。

今日教会中的弟兄姐妹是我永远的朋友，将来在新耶路撒冷圣城中，不分彼此的是羔羊的同伴（Companions of the Lamb），也是羔羊的朋友们。纵令在这二十世纪的人请沙漠中找不到推心置腹的朋友，而在上帝的永久朋友群中找着，有这份隽新且永恒的情谊，足矣！

（此篇拙作是多年前的心声，文中有些夸张却是真实的经历。今天我近“知天命”的年岁，感谢上帝赐我不少好友，可以彼此联系、彼此交流。当中有三十年前所教导过的学生，还有求学时代的老师和同学，教会里彼此搭配的同工，国内国外的牧师和主内……，太多太多了。我会珍惜每人的情谊，只要有时间，都不会错过联系，他们都是上帝赐给我的好友。）

於1990年刊载於《星马教声》，由黄腾卫牧师主编。

《旧曲轻弹》系列十六：牛人牛语

阿牛：你在想什么？（说着拍一拍爱金的胳膊）。
爱金：（仿佛从梦中醒来）哎呀！我想David Copperfield若能变一座黄金屋给
我，那该多好！
阿牛：你在织黄金梦，想一夜之间发财吧？
爱金：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意犹未尽）。
阿牛：爱金，英国人一句话‘Worship the golden calf，指贪钱佬惜金爱财超过
任何东西，不折不扣的形容今时的拜金主义，基督徒必须谨慎才是！

爱金：英国人拿拜金牛犊来形容爱财如命，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阿牛：本来，拜金牛犊是旧约圣经的典故。当摩西登山取十诫四十日的时候，
山下以色列人急冲冲铸造一头金牛犊膜拜，赞它带领百姓出埃及。
爱金：拜金牛是拜金牛，跟拜金主义扯不上关系。
阿牛：你说得没错。不过，拜金牛和拜金主义是殊途同归的。它们的结果一
样：穷奢极侈，最后远离神。

爱金：（摸一摸脑瓜儿）圣经的金牛固然不好，惹人犯罪。可是，我倒喜欢股
市中的牛儿。

阿牛：股市中的牛儿？我暂且称它股牛吧！阿牛曾经见过不少人引颈企盼它，
但往往不能如愿。反而是他们的情绪比股价跌落波动得更加厉害；股牛
出现时，当然会跟你笑眯眯，一旦股牛失了踪，你就得当心他们的牛脾
气随时爆炸在你的头上呢！

爱金：你这番话真是妙语如珠。

阿牛：你过奖啦。这是阿牛在生活中观察出来的，绝对不是向你吹牛胡诌一
番。我也有收这些股票，但是却不效法那些人如痴如醉的炒股，结果给
股牛的克星（股熊也）咬伤手指，搞到焦头烂额，债台高筑！

爱金：听你说，我有些开窍了！总之钱财之事不可痴狂，适可而止是上策。

阿牛：刚才我们说牛的坏话太多啦。现在该替它说几句好话才行。

爱金：圣经里除了提到牛犊这头耻牛外，还有那一处提到它的优点？

阿牛：在圣经里，牛是洁净的动物，它是用来贡献祭的动物之一。此外，它的
腿底下的蹄是传道家所津津乐道的，它的蹄分开两瓣，且属倒嚼动物。
因此，它的分蹄象征分别为圣，转喻今世信徒应有分别为圣的见证，圣
和俗之间，上帝和玛门之间，都要作出眼光独到的抉择，不与世人同流
合污。这便是牛儿可取之处。

爱金：我很高兴能够和你这样痛痛快快的畅谈，使我获益不浅。

阿牛：谢谢你的洗耳恭听。许多人不喜欢听这一类的话，对他们说简直是对牛
弹琴！

刊载於1989年《星马教声》，由黄腾卫牧师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