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13, 2010

[社會亂象] 鸕鷀捕魚只利漁夫

前言:近日来,大耳窿新闻频传,先有欠债人被迫绑架人质还债,后有学生欠大耳窿一屁股债。大耳窿危害社会安宁,已经到了极其离谱与严重的地步,除了寄望当局加强取缔大耳窿行径之外,小民在烦不胜烦,防不胜防之馀,必须常常提醒自己:无论手头多么紧,不好跟大耳窿打交道!



有一天,当我从超级市场步入停车场时,赫然发现2张名片夹在挡风镜上,卡上写明:“手续简单,批准快捷。”原来是借贷公司递来的宣传卡,提供长短期贷款服务。当国家经济凋敝之时,还有人肯借大把现钞给我周转,以解燃眉之急,值得感激涕零。

我天生胆小如鼠,而且脸皮其薄,阮囊如何羞涩也不敢向人启齿借钱,免得朋友见我时有如撞见幽灵,退避三舍。可是,时代改变,人们靠借贷度日已属常事,不再是报章封面新闻,因为不久前,官方曾透露:“国人有60%靠借贷过日子。”

这是大耳窿的真面目。
想起借贷公司分派给我的名片,又联想起60%人口的庞大借贷市场,业者怎不猪笼入水?由于利之所在,高利贷是近年来成长最快的热门行业,经营手法相当专业,甚至高利贷老前辈都要竖起拇指叹服曰:“在报章招徕生意不是我们过去的经营手法啊!”

高利贷这门行业俗称“大耳窿”,洋人称它为“借贷巨鲨(Loan Shark),含有贬意。早在19世纪,印度”遮地“(Chettiar)抵马时,即在槟城、新加坡和马六甲设立据点,大搞高利贷生意。尽管索取利息偏高,但是手续简单,许多拿不到银行贷款的华人向他们求助。如今已物换星移,”遮地“贷款活动日趋式微,取而代之的是本土化的高利贷活动,以铺天盖地的方式渗透民间,从汲汲营营的商人到中下层人士(大部份是小贩),都是他们放贷的对象。一般上,以1千元贷款来说,拿回手上的现款只有区区700元,借方必须在1个月的期限内付清1千元,否则往后的利息,每个月则附加300元。

泼红漆追债是大耳窿的惯用伎俩。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句话听来十分悦耳!然而,一旦有人陷入借贷的泥淖时,他的债务就好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久前,有人向70多组大耳窿贷款,惹来满身蚁,直叫身旁的亲人乾焦急,人民代议士也烦不胜烦,记者老爷为写新闻大伤脑筋。

借钱不还会有什么下场?从报章的报道来看,欠债人的家门被涂上“欠债还钱“等红色大字,家里铁门被追债人用锁头上锁……这些动作尚属小儿科。如遇上蛮横者,还聘有专人在欠债人屋前“办丧事”以示警告,首都警方曾经揭露大耳窿的逼债手法还包括逼女事主卖淫、向欠债人住家或轿车抛掷汽油弹等。

常听老人家说:“人生切莫积恶,否则下场不好。”很多老前辈,当询及大耳窿这门行业的看法时,他们皆认为捞偏门是不义之举,切莫以身试法。今时投身高利贷行业者,清一色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他们穿金戴银,出入以豪华轿车代步,可羡煞旁人!这足反映出两代人生观的落差,社会价值观变得太快了。

大耳窿滋扰社会最近成为头条新闻。
从法律观点来看,大耳窿的经营方式经抵触马来西亚1951年贷款法令,在此条文下,凡是抵押贷款不可索取超过年利率12%利息,而无抵押贷款则规定在18%以下。一般而言,国内高利贷者的利息介于30%50%之间,远远超出官方所规定的利息鸠收额。

可是,讲归讲,当局迄今尚未有修正法令的动议,是否要等到社会问题演变成国家问题时才予以考虑?目前,贷款营业执照是由州政府批准发出,等问题产生时才由中央政府介入调查,可见这种高利贷活动猖獗,当局难辞其咎。

大耳窿是渔夫,欠债人是鸬鹚。
揆诸上述客观因素,时人必须在财务上自律,在市况低迷时尽量减低债务。回溯19世纪的中国,河岸的渔夫训练鸬鹚捕鱼,在它的颈上圈了一个圆环,以防它把大鱼吞进肚子,鸬鹚捕到的大鱼只能眼巴巴望着它落在渔夫的手上,只有小鱼苗才是其劳力的奖赏。

想不到在这个时代,有人自愿沦为鸬鹚,拿到的是绳头小利,回吐出去的却是不菲的款额,让对方坐收“渔人之利”,一生沦为“鸬鹚”,你说值得吗?

2001520日刊载於《南洋商报》古城评论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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